瑶卷

【玄亮】萦魂

失踪人口回归
说不清是糖是玻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
#第一人称







阮安近几日发现，丞相愈发爱愣神。先帝新丧，丞相便常常走神，除了与诸位要臣论事的时候，阮安每每瞥一眼孔明，便发觉他的精神并不集中。




我察觉阮安进来总是看我，回忆了很久，才猜出大概是我最近精神总不太集中的原因。我常常整晚睡不着觉，也不是熬着，只是我躺在塌上，看着垂下的帐幕，心中便半分睡意也无。




其实说到底，我是因为迷茫。我从前的数十年中，从未出现过这两个字。自从主公离去之后，我内心便似缺了一大块。




这让我感到极度的空缺和迷茫。我去过不止一次惠陵，深夜去，凌晨回来。其实也只能待上片刻便要返程，但我只有在那里，才能消除似要把我吞噬掉的迷茫。




我要命地迷茫，仿佛困在八卦阵中一般。看似我井井有条，一路一路退掉大军，可我却不知，退军之后又能如何。




我觉得自己的计划糟糕极了，可是他们丝毫不觉，连年轻的皇帝也没有半句疑语。我不知道该悲该喜，常常眼睛盯着某处，眼前就映出主公的影子。




我明知是幻影，同时也为这样情景的出现而自嘲，却还是紧紧盯住，观察着主公的一举一动。我知道自己这样极为耽误事。却还是不加阻拦，任凭自己的发愣愈发频繁。




我决定北伐的那一天，眼前又见了主公的影子。他微微皱着眉，垂着头。我仔细描摹他的形影，却不想他突然抬起头来，摇了摇头。




那是我第一次走神时惊醒，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方向以后，又迅速陷入了矛盾。我反复地揣摩着主公摇头的意思，设想了许多可能。但最终还是全部放弃，我看着面前坐在龙椅上发怒的主公，不禁嘲笑自己，自己又何尝不是如他当年一般的一意孤行。




我微微地叹气，想起当初主公在朝堂上说要东征时，群臣反对，我站在丹陛之下，不知如何作答。我早就感觉到了这个决定，却假装不知地逃避着。




主公震怒之下看向我，我反而愈发平静，极轻微地摇了摇头。我犹记得当时他浑身一僵，正如片刻之前我浑身一凛般。




或许是我太不听劝，但从头到尾，真正来劝我的只有主公一人而已。他们反对地愈发厉害，我便愈发坚定。驳回那些言语于我不是难事，每每此时主公便会无奈地对我笑。




后来越来越糟糕，我看着主公的侧影，想起从前主公的屡次战败。我微微叹气，若是能回得去，若是能回得去……




在五丈原上昏倒时，我便隐隐预感，我与这片土地以后怕是会一同长眠。事情向着我预料的地步发展，月英的木牛流马也给我帮了极大的忙。说起来，我也许久不曾见过乔儿和瞻儿。




我一抬头，却又看见主公在冲我笑，我也不禁放松地一笑。看着主公扬起的嘴角，鼻子酸疼，眼眶微湿，袖管里的手慢慢收紧。




上方谷上的一场雨我是知道会有的，我偏要与天作赌，结果显而易见。身上冰凉，寒风吹过，便是昏迷不醒。




我醒来一睁眼，除去在我床边打瞌睡的姜维，主公正笑意吟吟地看着我。见我醒了，嗔怪地看我一眼，似乎是在怪我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。微微转头，便是姜维递上来的药碗。




自从那一天起，但似乎这么说也不准确，是从好久以前起，大概就是主公在我面前没了气息那一天起，我的身体越来越糟糕。昏倒与呕血于我已是习以为常，我还是不眠不休地去筹划。




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，余我的时日不长，我只想拼命补回些许季汗的元气。我已经开始变得浑浑噩噩半梦半醒了。但总有主公站在不远处，我觉得十分心安。




阿斗送来的道长和七星灯被我默许，已是弥留之际，又何苦不给他们些尽心的机会。主公总是趴在我床边，与我一同看着燃着的七星灯。




无力回天之事，那一日我看到一直趴在我床边的主公，站起来，一边冲我笑着，一边走到七星灯太边上去。我什么都没说，甚至有些盼望着。




本命灯被他吹灭了。众人手忙脚乱，李福含着泪伏在我耳边，主公显然对占了他地方这件事很不乐意。他向我伸出一只手，我费尽力气把手送过去。




他笑得很开心，另一只手揽住我的腰，把我扶了起来，十年来我第一次听到他再次开口“孔明。”感觉一切都放下了，我回头，笑着与李福道“费文伟”想想又道“再继蒋琬。”




主公似乎很不满，在我耳边一句“走吧，孔明，走吧。”




李福还要再问，却见姜维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。阮安叹气一声，哽咽道“丞相薨”尾音拖得长长的，游荡了很久。




我又回来啦